2009年1月25日 星期日

<轉貼文章>我把愛情煲成湯(下)


十一



我盯著這女人,她說還是會去。她表現得好像忠勇的烈士,她勇敢誠實得殘

忍。



「你不需要解釋一下嗎?」我冷冷地問。



「你別問好嗎?就這樣不是很好嗎?」她渴求地喊道。



「就這樣?這樣是怎樣?你偶爾去私會其他男人,但是每天都膩在我懷裡對我

說『我們的孩子怎樣怎樣』?還是你根本就是個本性難移的妓女有那麼有分需

要?」我歇斯底里的狂喊,窗戶似乎都都震動。



「你……你就把我當個情人,不好嗎?只要你讓我待在你身邊,怎樣都好。我

可以給你做飯,我不在乎你交女朋友,只要你別趕我走……」她委屈又累極的

樣子,如疲倦的流浪貓般的身子,和她低聲的如乞求般的喃語,都使我震撼

了。我覺得挫敗又無奈,我想挽救夏鷗挽救我們的愛情,可是她不想。



原來,她要的只是我時不時的寵愛或者她根本沒把心放我這。



我原以為,像她母親說的樣子,一個妓女,最珍貴的是一個男人的承諾。可是

我的,夏鷗不要,我硬給,她就犯累。



我緩緩地起身,我必須離開這裡。屋裡空氣太壞了,我像個被關在繭裡的動

物,不能呼吸不能亂動。而對夏鷗那分追求,就是我一輩子最厚的繭!



走到門口時回頭,看見夏鷗還呆坐在沙發上,頭髮凌亂,目光呆滯。我心裡的

千萬句說不出口的憐惜就在那刻決堤。

「夏鷗!夏鷗!」我克制不住地奔過去抱住她,瘋狂地搖撼她,把她的臉扳過

來拚命的吻她的唇,「夏鷗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們可以活得很好的,只要你

離開那男人。」然後我用全身僅存的力氣擁住她,輕聲誘導「你想想,還有我

們的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啊。你希望他沒名沒份嗎?我願意給你這些的。以後

我們會是一對最般配的夫妻,幸福地擁有最可愛的孩子,在公園欣賞他蕩鞦

韆,你猜猜他那時會說什麼?他一聽長得虎頭虎腦的,用稚嫩的童音喊『爸爸

媽媽你們看,我蕩得多高!我要飛到外太空了!』夏鷗,你別犯傻,別鑽死

角,你也要想想我們的孩子啊。」



「我們的孩子?」她喃喃自語,她突然像個精神病般狂笑起來,笑得我出了一

身冷汗,心猛的冷了。「我們的孩子早在你走後的第二天,我就去醫院讓它變

成了一灘血水!或許它真的去了外太空了。」



她還在笑,她一直那樣笑。我不能接受這個瘋子了,她殺了我的孩子!我一心

想去呵護期盼了那麼久,她知道我有多愛那孩子的。



但是她竟忍心把他打掉。



「如你所願了,我的好夏鷗。」然後我匆忙走掉。這屋裡有個瘋子,是殺我兒

子的兇手!我走得那樣急,竟然忘了要換鞋。



走到小區大門時想到自己猶如一個有家歸不得的浪漢。我竟從來沒想過,要把

夏鷗從我房裡趕出來。因為趕她走的話她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後來我再沒回過家,2個月後接到夏鷗電話,她搬走了。



我幾乎是立即回到家,一開門就是一股空蕩的味道。



一個家有女人時,味道是熟悉而不易讓人察覺的,但是一旦她走掉,就會立即

感覺以前有多迷戀那股味。



我檢查了所有的房間,那鑽戒還擺在抽屜裡,衣櫃裡掛著件純白的裙子,我知

道夏鷗穿上它就像輕靈的白雲。浴室裡她的洗面奶沒在了,我看見茶几上還放

著一盤光碟《做個新好媽媽》。我的淚在我毫無知覺下狂趟。我以為會找到她

留的什麼紙條,上面開出什麼條件,比如說如果你怎樣怎樣,我就回家之類

的。但是沒有。家裡又變得像三年前了。



晚上睡覺時在床頭找到根細長的頭髮,如獲致寶。看了又看後,小心的收嘗。



兩個月後大板給我重新介紹了個女朋友。剛滿21,在一所名牌大學上大三。發

自內心的美好,看上去永遠像個小孩。



女友小滿像個好動症患者,我常常覺得她和大板比較般配。可是她說對大板不

來電。她就是這樣,說話總用她在偶像劇裡學到的詞,不倫不類,卻也悠然自

樂。



最開始不能習慣她跳蚤般蹦來繃去,久了就覺得也沒什麼了。



她不會煮飯,我就給她煮。但是逼她必須把那首詩背下來,每天背給我聽。剛

開始她當然不肯,吵著說太長了,我硬的兩天沒理她。就當我以為我和小滿就

這麼算了時,她跑來找我,大大方方地把詩背下來,然後嬉笑著說每個人都有

一些怪癖,兩個人在一起就要相互將就的。



從那以後我才從心底的接受她,承認她是我女朋友。當然免不了她向她「哥

們」大板告我一狀。



那以是夏鷗離開的半年後了。我也再找不到夏鷗。



夏天又來了,夏天一到我那放暑假的小女朋友就和我整天粘在一起。



我以前從來沒覺得夏鷗小,甚至她還比小滿要小一歲。



大概小滿的天空永遠都陽光燦爛。21歲的小滿就像一隻精力旺盛的知了,時時

唧唧喳喳個沒完。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無聊至極卻也讓她快樂無比。她最大

的樂趣就是每個早晨悄然溜到我身後摀住我的雙眼問我是誰。然後雀躍於我一

口答出的正確答案:



「老婆。」



她讓我叫她老婆。她說學校裡談戀都這樣。



以前想叫夏鷗老婆的,但是她不許,她笑著說還沒結婚呢。



我逼著自己不要拿小滿和夏鷗比較,因為她會輸得很慘。



小滿確實很小,表現在她的行為:對帥哥的追崇和對足球的不懂讓她每夜和我

一起守著看凌晨2點我歐洲杯,卻能在2:10分準時入睡。喜歡把人惹火後甜甜

地貓般撒嬌。同時也會有女人月事來臨前的急噪……週而復始卻也津津有味。



小滿是個好女孩,小滿是個處女。



第一次和小滿做愛竟是有些醉了時,把她當夏鷗了。



早上起來看見床上那抹玫瑰般的暗紅時,我就呆了。我竟提不起一個寵愛加欣

喜的笑給小滿。小滿沒注意到這些,她只是撒嬌般地樓住我脖子說她一定要嫁

給我的。我當時是一個寒顫,我從沒想過要娶夏鷗以外的任何女人。



我問為什麼。



她滿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因為我是處女。」



我又想到了夏鷗,她平靜的說她是妓女。



然後我就頭痛了。



過了一年,我快32了,我再也沒看見過夏鷗。我就開始考慮要和小滿結婚。



我問自己原因,竟和小滿的一樣。



小滿自豪又理直氣壯的說「因為我是處女。」



小滿像那果汁廣告裡形容的那樣,新鮮活力,張揚著讓人羨慕的青春。她永遠

可以在這一秒決定下一秒做什麼,無規律無計劃。所以當她在沙發上吞下第八

顆草莓時時,就一個響指,把我拉起來:



「走!給你買件新衣服去!你看你連件新衣服都不買,虧得還算個小資呢!」



她總喜歡叫我小資,其實我有些反感。說不清原因。



然後她就開始跳蚤一樣的換衣服,這邊跳到那跳,洗臉梳頭,選搭配漂亮的

鞋,快樂得不得了。我想我不得不跟著她一起笑。



她說:「我要給你買套帥氣十足的運動服,」看我狂翻白眼,她討好的說「哎

你乖嘛!你老穿西裝那怎麼行呢?快快,換衣服出門!」



於是在她的拽拉下,我苦笑跟上。



望著在大街上不斷跳躍著的小滿,聞著她身上時爾傳出的奶茶般的香,就想擁

她入懷,認真考慮是否一輩子面對。



我伸出右手,我就要這麼做了。卻在看見對面走來的夏鷗時收住了手。夏鷗似

乎也看見了我,和我旁邊的小滿,她對我輕笑。



夏鷗站在陽光中,穿著粉紅的小吊帶,白色長裙,帶著淡然的笑,如三年前在

學校大門初見她時一樣美麗。她雪白的肌膚沁透出一種桃紅,那麼寧靜而熟悉

的瀉在這個初夏的早晨。讓人誤以為她是陽光中若隱若現的仙女。



身旁的女友是個凡人。



仙女對我輕笑,我就實在不想留戀凡塵。









十二、



夏鷗似乎過得很好,比以前胖了些,不過很勻稱。



她微笑著對我招呼,「嗨!」



我還沉浸在初見夏鷗的驚喜中,一時沒反應過來。



「啊,你好!你是斌斌的朋友吧?我叫小滿!」小滿是個自來熟,她毫不含糊

地上前打招呼。一邊用手肘來碰我「喂人家給你打招呼呢!你這傻大個!」



我這才反應過來,倉促的回應,那時表情一定很狼狽。後來小滿回到家說我那

時表現得像見在首長的農民。



「哦哦,夏鷗。」然後又不會說話了,就直盯著她,也沒忘記要放開女友小滿

的手。



那時實在太突然了,也沒多說出個什麼,她就說她有事先走了,甚至不留個電

話也沒回答我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不過看她的氣色還是不錯,至少表示她的男人(們)沒有虧待她。



我一直目送到她在路口轉彎。10秒鐘後一輛奧迪從我身邊開過,我看見了坐副

駕駛的女人那粉紅色的吊帶,沒看見她的臉,她轉過去了。



「哇!你這朋友來頭好大吶!介紹給我好不好?」小滿天真的嚷。



「她只是個妓女。」我說。



小滿誇張的表示了惋惜後,三分鐘就遺忘了這個插曲。拉著我在滿街亂竄。我

心不在焉地跟她走著,也忘記了要表現出點不耐煩加疲憊她才回停止,我滿腦

子都是夏鷗的影子。



夏鷗現在坐在養她的男人的車裡,也或者在養她的男人的懷裡。不管是哪裡都

與我無關,但是不管哪裡都讓我萬分不爽。



我本以為夏鷗已經離開這個城市了,剛才她出現在我眼目的那一刻我真快暈厥

了。我都出於本能地要去呵護寵愛她了,就好像是我的血液裡流著的職責。但

是她什麼也沒說就走掉了。



而且是坐著她男人的車炫耀般地從我身邊開過。甚至不多看我一眼。



激動全部轉化成憤怒。



我開始了莫名的急噪,我厭煩地忍耐著小滿像縴夫般拖著我到處竄,一個商場

接一個商場,我開始懷疑我進了個迷宮,覺得我們走的地方根本沒變我們一直

又會到原地。



就在我的耐性已經用到極限時,前面一陣尖叫。



「呀!殺人啦來人啊!殺人啦~!」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怎麼回事,就看見走在我前面的路人向右一躲然後就有一人

直衝沖地向我撞來,在我們面對面的碰撞的前一刻我下意識得把小滿推來。

然後那男人就直徑朝我臉撞來。我被碰得退後好幾步才站穩,那男的也摔到了

地上。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他怎麼那麼不小心時,他已經爬起來又跑了。



然後就聽見前面有女人在哭,狼嚎般驚人的分貝。



小滿是個見不得熱鬧的人,她馬上不顧我的反對第一個衝上面去了。圍觀的人

立即把那地上的受傷者和旁邊大哭的路人圍個水瀉不通。



我是滿肚子的火沒地方發洩,心想今天怎麼那麼倒霉呢。就覺得鼻子一陣癢,

感覺有東西流出了。



唉我從小鼻子就小氣,動不動就會流鼻血。可以衛生紙還在小滿包裡呢,她現

在人都不知道被淹沒到哪一層了。我狼狽地用手捂著鼻子,就往商場的洗手間

走去。



「需要紙巾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猛地回頭,就看見了夏鷗那平靜的眼睛。沒等

我反應要說什麼,她就快速用手上的紙來擦拭我臉上的血,然後再遞了一包心

相印。就走掉了。



我覺得那時幻覺。但是她留下的香氣是那麼熟悉,而我手上也的確多了包紙

巾。



半小時後接到小滿電話問我在哪裡,我說在商場樓上等她。她又如跳蚤般蹦過

來,一看我留在臉上的血印,一個勁的自責。



「回家吧。」說完這句就用盡了我全部力氣了。



「哦好吧。唉,叫你去看你還不去呢。你不知道哇,那個男人好慘哇~她老婆好

可憐哇!」小滿邊走嘴就沒停過。我緊皺著眉忍住沒痛斥她。



那個男人慘得過我?



那天是星期一。星期三的中午接到了夏鷗的電話,她絲毫沒多餘的話開場就問

我:



「何念斌你會帶我走嗎?」



我沒聽錯的話好像還帶著些壓抑不住的興奮。



「你說什麼?你在哪裡?」



「你別問那麼多。」她又是那句我最怕也最不愛聽的你別問那麼多。我立刻極

度的不爽。「你帶我走好嗎?我們結婚!」



我真的生氣了,我想你大小姐一個不開心就搞那麼多男人出來,叫你從良你不

肯,現在想通了要我娶你我就娶?我還有沒我自己的生活,而且我要拿什麼去

相信她?



「那男人不要你了嗎?」我冷冷的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分鐘,聽見她小聲地說:「你會娶我嗎?」我可以想像到她

此刻咬著唇的樣子,她一定又把下嘴唇咬到發白。



「夏鷗,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做事那麼任性而不考慮後果呢?當初也是你

要離開我的。」我緩了口氣,沉重的說。而且我也認為這樣的話題,在一年的

一次邂逅之後,竟通過電話就可以解決清楚的。



「我只問,你會娶我嗎?會帶我離開這裡嗎?」她說得有些焦急了。



「你總要給我個理由吧?你如何說服我呢?」



「你還忘不掉我的,是嗎?」



我突然認為夏鷗太任性太不負責了。我像一條被她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狗,公

狗。



但是我那如此不爭氣的心就是要這樣任憑她擺佈。是的,我一直活在兩年前有

她的世界裡。我不得不承認。



我就要心軟了,我就要問她在哪裡了,我想見到她,有和她在一起的機會我就

不想放棄。



突然我看見我辦公桌上的飯盒,裡面是我和我那可愛的小女朋友一起的飯,我

想起昨晚燒菜時她的手被油濺到,她裝可憐的讓去我心疼,撒嬌讓我去哄,淘

氣的讓我親她。那時有個女朋友在身邊真是很幸福的,而且小滿從沒做過一件

對不起我的事。



小滿和我一起時,是個處女。



「我……我已經有自己的生活了。」十分艱難,但我還是說了。



「那麼,如果我有四萬八千五百塊錢呢?你還會不會娶我?」



我想夏鷗根本就沒搞清楚事情的性質。



「不會。你給我100萬都不會。」



「哦……」她被傷害了,可是我又何嘗不是呢?「能……能告訴我,你不愛我

了嗎?」



「抱歉你只是個妓女。」



「對不起。」



兩秒鐘後,電話掛斷了。



我知道我和她再也不可能了。把飯盒裡抄胡的菜全倒進馬桶裡,然後反鎖了廁

所,蹲在廁所裡痛哭了一場。



晚上疲憊地回到家,我的跳蚤女朋友立即粘上來樓住我的脖子說,



「斌斌!我們結婚吧!」











十三、



我一聽頭都大了,怎麼在有天之內有兩個女人對我說同一句話呢?



我用疲憊不堪的聲音說:「為什麼想到要結婚?」



因為她以前一直從沒提過要結婚,她說她還小還沒玩夠,婚姻會滅殺她。但是

為什麼她轉變那麼快?難道她……見過夏鷗?



想到這個可能性我背上就一陣寒。



「呵呵,人家剛才看見電視裡的新娘穿婚紗好漂漂哦!我也要嘛~!」



「哎呀 ,今天我累極了,你別鬧了好不好。」無奈地推開她,把身子往沙發上

摔去,重重地陷在裡面,閉上眼睛,盡量不去想這些。



「怎麼?你一聽和我結婚就很累嗎?」她生氣了,湊上來扳著我的臉問。



「不是啊,我今天工作累。」



「哦哦,老公我來給你捶捶肩。」然後她的小手就立即忙碌起來。而且不亦樂

乎。



我把手覆在她吊沙發邊的小腿上,那裡柔軟而彈性。



「給老公捶捶肩啊,老公老公辛苦了,老婆唱首讚美歌。老公你是天,老公你

最大,我是老公的,老公最最好!老公你猜每句的最後一個字連起來是什

麼?」她一邊捶小嘴就一直唧唧喳喳說個沒完,「哈哈,猜不到吧?笨蛋,連

起來就是『天大的好』!老公你天大的好!」



小滿邊說邊一蹦而起。說我天大的好



我看了看她,我想什麼都不懂的人真幸福。



「小滿你真幸福。」我由衷的說。



「是啊!老公你那麼出色!我能不幸福嗎?我們同學一聽你是個大官啊都羨慕

死了!」小滿自豪的說,她從不隱晦對我在公司的地位的崇拜。



然後她就去做飯。小滿現在在開始學著做飯了,因為剛學,興趣還很高昂,就

是菜不好吃也不可以表現出來,不然她要生氣的。



晚上大板來家吃飯,直皺著眉頭說難吃。但是一聽是小滿做的,立即嚴肅的說

頂級!



事後大板告訴我小滿在家從不做飯的。我說我知道,他又拍拍我的肩說小滿真

的不錯,很適合我。



「你小子也該收收心了。別傷害了小滿知道嗎?那麼好一女孩。」大板第一次

那麼正經的跟我談一個女孩子。



也是時候收回我漂泊無岸的傷痕纍纍的心了。



之後很少想起夏鷗了,只在半年後的一次同學聚會上,一個高三的女同學竟抱

著她2歲大的兒子來參加同學會,她說老公加班,孩子一人在家不放心就帶來

了。



小傢伙很淘氣,說話方式和我家小滿一個樣。呵呵。



我感慨我的大多數同學都有孩子了,看來自己真的老了。大家聽說我還沒結婚

都紛紛笑我眼光高。說再不生個兒子以後怕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然後大家都

笑。



我勉強跟著笑了兩聲。小男孩一顛一顛地向我撲過來叫我叔叔。



「叔叔」「哎,乖。」我用超乎想像的寵愛去喚他。



我想到了我那還沒見到太陽的兒子。如果能生下來,肯定也差不多大了。而且

會嬌氣地叫我爸爸。



「叫什麼名字啊?」



「蟲蟲……毛毛……」小東西還不怎麼會說話的。也不知道他在說些啥。



然後聽到孩子他媽在對另一同學說:「唉,現在我要帶孩子,生活緊著呢。他

爸每個月就那麼兩千塊收入,二二得四二四得八,兩年也才不過四萬八

千……」



我突然就好像靈光一閃:一個月兩千,兩年四萬八千……



「如果我有四萬八千五百塊錢呢你還會不會娶我?」

那個妓女曾幾何時對我說的話。



四萬八千,加上第一次她16歲那年,給他的五百……



我突然感覺揪心的痛。她是在說明她一直不是個妓女。



後來有意無意的也找過夏鷗,打聽過那男人,可是都沒什麼結果,加上小滿對

我實在沒什麼說的,也就沒想那麼多了。



兩年後在和小滿的婚禮上,大板只對我說了一句話:「別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

的。」他是在大家都對我開玩笑時以一句玩笑話說的,大家都沒在意。小滿的

媽,我那個丈母娘笑得好甜。但是我對她始終不能像對夏鷗的母親一樣親熱。

小滿把她的不滿意表現得相當明顯,因為她的肚子沒法讓她穿她中意已久的用

她的話說就是「漂漂婚紗」。



只半年小滿就給我生了個女兒。當然她是在懷孕幾個月後才和我結婚的。她懷

孕了自己都還不知道呢。我說小滿你月事多久沒來了,她一臉傻相的說「我怎

麼會知道?」然後我們去醫院一檢查,孩子都兩個月大了。



匆忙結婚。為了沒滿足她的婚紗繡她在我耳邊叨念了幾個月,沒辦法小女兒滿

1歲時我們照全家福時又給小滿和我補了一張結婚照。



照片裡小滿笑的很燦爛。



那時我是很幸福是,小滿的可愛,小女兒的嬌憨。也曾一度都以為自己忘了夏

鷗了。



那個美麗的妓女夏鷗。「抱歉你只是個妓女。」我曾經那麼對她說過。



我在知道她為什麼想給我4萬多塊錢後,確實後悔心疼。但是女兒的誕生讓我生

活多了一分新的快樂,我感覺自己已經是個讓人依靠的丈夫和偉大的父親,我

每天最快樂的事,就是看見我的小滿和小小滿在沙發上蹦跳歡笑。



「小滿我要讓你每天都那麼快樂。」結婚那天我在心裡發誓。



我想我做到了。



小女兒8個月大了, 牙牙學語。



「露露(我女兒的小名)叫爸爸。」「爸爸。」



我喜歡聽她含糊不清毫無動機的叫喚。心裡就窩心得純粹。



「爸爸爸爸……」她叫個不停「媽媽……婆婆,多多……」



多多,換她的意思就是哥哥。



偶爾會情不自禁抱著她,小聲說「露露其實有哥哥的,一個小哥哥。小哥哥都5

歲了。」以前我就喜歡和夏鷗一起幻想,我們的孩子一定是個男孩。所以到現

在我還認定她肚子裡的是個男孩子。



「小多多小多多。」女兒就嚷。



傷感一大片,滿滿是懷念。



我已經是個35歲的男人了,早就過了那些迷戀風花雪月崇拜愛情的年歲,一心

想到靜靜的生活了。



兩千零四年的的一天傍晚,我牽著已經4歲大的露露從公園裡看河馬。她媽最近

迷上了打麻將,只要是別太晚回家我一般都不過問的。她應該有她的活動空

間。我知道她是有分寸的,最多在輸了百來塊時來哭喪著向你撒撒嬌要你補給

她。



小滿一直都是個孩子,說不定以後還要跟露露撒嬌呢。



想到這裡我就不自覺的帶了笑。



走到公園一偏僻的地方時,



「爸爸我要汽水!」女兒叫到。



「好的,露露看見哪裡有汽水了,就告訴爸爸,爸爸給露露買。」



「爸爸那邊有賣!爸爸在那邊!」小女兒用盡全身力氣把我拽到一個路邊的小

攤旁。



「露露這裡哪是賣汽水的呀?」我皺著眉頭說,注意一看,小攤桌子上擺著個

小黑板,用粉筆字寫著「涼蝦每碗一元」



我呆住了,我沒想到在這麼多年後還會看見這種不為人知的小玩意。我心裡的

湖立即決了堤,回憶帶著酸楚一湧而至。



那女孩在陽光下奔跑的影子竟那麼清晰。我想我下意識地已經把她深種在心

底。



心底有個女孩叫永遠,她站在初夏的陽光中,全身都毫不經意的散發著清甜。



「爸爸這是什麼呀?」



「老闆在嗎?買兩碗涼蝦。」我叫。



「哎!來了!」一位老婦女急忙跑過來,她本來坐在另一邊和一大嬸吹牛。我

一叫她就來了,雙手不停地在圍裙上搓著。「兩碗嗎?好的!」



然後利落的盛了兩碗。



女兒歡天喜地的吃,說爸爸真好吃爸爸真甜爸爸真涼呀!



呵呵,我女兒說話不怎麼會斷句。



我慈愛的看著女兒吃完,而自己實在不想吃,我害怕我吃掉的是思念。



女兒吃完了後,心滿意足的跟我走了,在路上還在問:「爸爸剛才那個叫什麼

呀真好吃。」



「叫回憶。」心裡苦澀得很。



於是晚上女兒回去告訴她媽,她今天吃了兩碗回憶。聽得小滿笑個不停。



什麼都不懂的人真幸福,我想。











十四、



有天下班回家晚了點。剛下車就發現有人影在後面跟著。



我懷疑是搶劫的,正想趕快進小區裡。



「何念斌!等等!」



我轉過身,驚訝的看著這個能一口喊出我名字的男人,牽著一個大約10歲的小

男孩,男孩比較害羞,躲到他身後只露半個臉出來。



「你是?」我實在想不出他是誰,隱隱覺得有些面熟而已。



「我叫什麼不重要。你快去看看夏鷗吧。」



我想那時當我聽見夏鷗的名字時,我眼睛都瞪圓了。我上下打量著這男人,衣

著相貌都普通,年齡大概在50上下……我像看情敵一般的看了他十多秒,然後

問:「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的?」



「我們公司,有哪個人不認識你何經理呢?」



我更納悶了。



「能借一步說話嗎?」他直接問。



我知道有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他要告訴我了,雖然戒備他,卻忍不住心中憋了多

年的好奇。把他帶回了家,剛好小滿帶女兒回外婆家了。



「喝茶。」遞給他一杯,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哦謝謝!」他本來在環視我家,見我端茶了忙禮貌的客套起來。



「你有什麼事,說吧。夏鷗到底在哪裡,她怎麼了?」我心裡一陣亂翻騰,我

望了他身邊坐得中規中矩的男孩「還有,這孩子是誰?」



「何先生你別心急。我今天來,就是要你去找夏鷗的,我當然會把所有事都告

訴你。這件事,也只有三個人知道。一個是我,一個是夏鷗,還有一個,就是

害夏鷗不能脫身的男人。」



我全身的細胞都集中在一起,我從沒這麼緊張又認真的聽誰說過說,我埋怨他

說得太慢,他不會知道這種本就放棄的事被重掀起我會有多心急。



「希希你去看裡面電視。」他對那小男孩說。



孩子乖乖地進屋去了。經過我身旁時我注意到他那抹淡定的眼神竟如此熟悉。



「先生你說吧。」



「夏鷗是個好女孩啊!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他的開場白就差點讓我落淚了。我多年來最害怕的就是誤會了夏鷗。



「我第一次見到夏鷗,她才16歲。可以說,我是看著她長大的。那麼好的年

齡,卻帶著副大人都做不來的表情。我從沒看見過她笑,她說話很少。只是我

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唉,說實話那時心裡真為她惋惜,一個女孩,被折磨得

全身都是傷,老闆不在時她還安慰我呢,她說李叔你別擔心我的傷,用燒酒揉

一揉很快就會好的。你瞧瞧,她有時說話真是連大人都要慚愧的。但是我們為

別人做事的,又能做什麼呢?我們也是拿工資吃飯要養妻兒的。哦對了,我是

幫我們老闆開車的。我做老闆的司機都快20年了。」



他喝了口茶,又繼續說:「老闆包養夏鷗的母親其實只是個幌子,老闆很喜歡

夏鷗。就用她母親做誘餌騙夏鷗上勾。夏鷗呢,你別看她一副冷漠的樣子,偏

偏又孝順。於是,幾乎每次老闆回這邊公司,都要把夏鷗叫出來。她才是個孩

子啊,你叫她如何去開心去笑?而且每次老闆叫她時,都是我出馬的。有時我

還真是不忍心。那麼多年來,我都已經把她當親生女兒般了。」



原來他就是哪個司機。我說請您接著講吧,這些夏鷗告訴過我。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接著說:「後來她母親去世了,夏鷗本來對老闆是理都不

理的,但是又遇到了你。其實她完全可以走掉的,既然她那麼憎恨老闆。但是

她依舊乖乖的每叫她就出來,唉,可見那孩子心裡有多緊張你喲!」



我不懂了。但是他在繼續說我沒好打斷他的話。「你見過夏鷗哭嗎?我只見過

一次,就是在她懷孕的一個月左右。」



「為什麼?」



「本來老闆這個人也分不清是什麼思想。但男人對女人……你知道的,有時也

說不清楚。反正平時安全套都是準備齊全了的,而且從來都用了。但是有次老

闆幾乎隔了三個月才回來,就沒帶。夏鷗連自己都不知道吶!後來我從老闆口

裡聽到,才趕快去告訴夏鷗的,那時她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所以說,那時她

是很著急的,她自己也分不清孩子是誰的了。要知道你很喜歡那孩子,她絕不

會殺掉你的孩子。但又怕不是你的,所以就離開了你。那段時間知道分娩都是

我妻子在照顧她。都心疼她的身世。」



我驚呆了,這個傻女人吶!



「直到孩子平安出世,是個男孩。她又急急地找你,只是看見你身邊已經多了

個女人了。小何啊,夏鷗待你不薄啊!孩子都給你帶這麼大了。」



「她怎麼知道孩子是我的?」我立即提出疑問,其實我早在看見孩子第一次那

剎那就覺得有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看見父親啊母親啊之類的親切感。



「還記得那天你陪你女朋友逛街嗎?那時其實我是去接她見老闆去的。但是無

意中遇到了你,本來都上了車的,夏鷗直嚷著說要再看看你。於是我一心軟,

就停車讓她去了。等她回來後,手上拿著團粘著血的紙巾,激動得手一直抖個

不停,說是你的血。」



我想起了,那次被路人撞到了流的鼻血。



「當天她就帶著兒子去醫院做DNA驗證,結果真是你的孩子。得到結果那一刻,

她抱著兒子笑了半天。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沒把孩子交給你。就走掉

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連我都不知道。」



我聽得心都要停止了,手端著茶杯,一端就是兩小時。



他又喝了口潤喉,接著說「直到今年6月的時候,她才託人找到我,把兒子帶過

來,她人卻沒來。我求那個帶希希過來的人告訴我夏鷗的情況,她開始死活不

說,到今天早上我又去求她,她才告訴我,夏鷗本來在深圳的一個五星級酒店

當領班的,日子雖然苦可帶著可愛的兒子也還有個念頭。兩星期前一個住酒店

的男人乘著酒性就去抱夏鷗,那孩子當然不從,一個失手吧大概,就把那男人

給殺了。經過我也不是很清楚,本來這也算正當防衛,可是夏鷗把人家殺了,

在浴室裡把那男人的屍首用刀劃成幾大塊!我想,那是她心裡埋了二十多年的

憤怒了。偏偏那男人是一大官的親戚,所以,這刑就算最輕也怕是個無期

啊。」



當時忘了什麼感覺,反正就是血液凝固了。



「所以她就叫她那邊最好的姐妹,把孩子給我送了過來。你看,這一大一小,

真是造孽啊!我就是來,讓你快去看看她的,哪怕見個最後一面也是好的啊,

至少在她……總算有個親人……」說到這時,這飽經風霜的男人竟然聲音哽咽

了起來。



我忘記了要哭,我那時腦子是很不清楚的。



「大哥,您告訴我,您老闆是誰!」



「小子,你以為你為什麼在短短四年之內,爬上那麼高的地位?害慘了夏鷗,

你也有份!當然,另一個罪魁禍首就是劉光棟。」當他吐出這三個字時帶著明

顯的恨意,我也呆了。



劉光棟……**外企的總裁。



而我只是他門下一個地區的經理。算起來也是給他打工的而已。我在短短四年

間,從一個小小的科長走到今天,我曾經還那麼得意自己的天才。沒想到竟是

一個女人,用屈辱甚至生命去換來的。



我緩緩的進屋去,一把抱住孩子,我的親兒哪!竟然長到10歲了才見到父親!

我都對你母親做了些什麼啊孩子!



我把頭深深的埋入他懷裡。



晚上我一夜沒睡,訂了第二天一早的飛機。我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妻子,她哭

得驚天動地然後一再表示一定會愛兒子多過愛女兒。



然後第二天我就直飛深圳。



夏鷗,好女孩,我來了。你別怕呵!



三年後的清明節,我一如既往的帶著妻兒來到這裡。全家每人都對躺在裡面的

女人幾拜。



夏鷗當時一定不怎麼難受就過去了,夏鷗是執行的槍決。



她一生都活在悲苦裡,或許這是讓她最輕鬆的解脫。



「哥哥,裡面是什麼人?」女兒問兒子。



「是母親。」



「可是媽媽在這裡吶!」



兒子望著天,淚水在他眼眶裡轉動卻沒流出。他有一雙如他母親一樣的純白乾

淨的眸子,時常帶著他母親一般的安靜。



「這個是天上的母親。」兒子說。



妻子是個敏感的動物,她又在我身邊悄悄哭了。





《我把愛情煲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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